先生游南镇,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:“天下无心外之物;如此花树,在深山中自开自落,于我心亦何相关?”
先生曰:“你未看此花时,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;你来看此花时,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: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。”
【译文】
先生游览南镇,一位友人指着岩石上的开花的树木,问道:“既然天下没有心外的物,比如这棵开花的树,在深山中自开自落,与我的心又有什么关系?”
先生说:“你还没到这朵花的时候,这朵花与你的心一同归于寂静;你来到这里看到这朵花的时候,这朵花的颜色就在这一刻显现出来,你便知道这朵花不在你的心外了。”
问:“大人与物同体,如何《大学》又说个厚薄?”①
先生曰:“惟是道理自有厚薄。比如身是一体,把手足捍头目,岂是偏要薄手足,其道理合如此。禽兽与草木同是爱的,把草木去养禽兽,心又忍得;人与禽兽同是爱的,宰禽兽以养亲与供祭祀,燕宾客,心又忍得;至亲与路人同是爱的,如箪食豆羹,得则生,不得则死,不能两全,宁救至亲,不救路人,心又忍得:这是道理合该如此。及至吾身与至亲,更不得分别彼此厚薄。盖以仁民爱物皆从此出,此处可忍,更无所不忍矣。《大学》所谓厚薄,是良知上自然的条理,不可逾越,此便谓之义;顺言个条理,便谓之礼;知此条理,便谓之智;终始是这个条理,便谓之信。”